20120229
帶我去那地方
有時候會這樣的,覺得黑夜太短,白天太長。因為工作並不是我們心甘情願全身奉獻,然而黑夜裡互相擁抱到天亮的理想也是奢想,所以有時會這樣的:你愈來愈不喜歡自己。
有時夢是這樣的,會看到一切可以重新開始,錯過了的回來了,可以交換的交換了,但是夢醒的時候,發現下起雨來,於是失眠的夜便徐徐展開了。所以有時是這樣的:覺得世界真的很涼。
曾經渴望共同經歷,譬如一起去遠方,一同看看漫天黃葉,一起看看一望無際的海,誰給予人類做夢的能力呢?我發現頭上有了白頭髮,於是發覺自己將變成另一個自己的可能,已經愈來愈低了。
於是我更渴望,我們一起帶着已經失落太久的彼此,在一個地方,重新實踐我們的理想,可以嗎?我們帶着彼此,去一個不曾失落的地方,而且只有我們,知道哪裡是那裡,只有我們,只有我們。
20120226
他的日記,你的筆跡,我的心情
從前有寫日記的習慣,但現在寫的都是一天的紀錄,祝福的語句,其他呢,都放在心底裡,交給我的散文和我的詩。然而,我還是怕心情記憶像散佚的風箏,只希望有人會幫我拾回。
日常生活之中,我們最需要的卻是細節,那怕是輕輕的說一說對方的名字,一個眼神的交換,或者一同覺得眼前的風景很美,譬如說看到漫天黃葉,便不自覺地更渴望握緊對方的手。
然而這一刻很難碰上,像要用網捉住流星,更像在他的日記簿上,用你的筆跡,寫我的心情——都是無稽而帶點虛妄。
但是如果你有寫日記的習慣,我還是有點渴望,我的名字在你的日記簿上,而我的覺悟,在你的眼睛裡,會讀出一份相同的感悟。
太難了嗎?黃昏太短,黑夜太長。我靜靜地像一隻倦透的蜘蛛,把足爪捲在一起,自己取暖,飼養勇氣,但願睡眠的時間不長,有一把細軟的聲音,把我喚醒。
20120223
花兒落了
記得《西遊記大結局之仙履奇緣》裏,最後紫霞仙子對至尊寶說:「我猜中了開頭,但猜不中結局。」聽罷不禁惘然,是因為既然是悲劇收場,為何要給她一個如此夢幻的開頭?只是其實我們的結局都是一樣的,它名叫「句號」。中三的時候讀一篇文章叫《爸爸的花兒落了》,作者在畢業禮上回憶與父親相處的往事,作為長女初次感受成長的壓力,陣痛如浪潮往而又返,最後爸爸的花兒落下來,只有記憶,陪伴風雨。
因而我總是渴望,可以有更精彩的生活,當為了記憶,塗上一筆亮麗之色。然而總不明白,欲望的虛無,無法抓緊。像中學時和一大班同學去海洋公園,便可以樂透半天,現在已經不以為然,是因為不再罕有。所以對於不被滿足,其實不必惆悵。人生總是在習慣之中怠慢地消沉,背上總是有着一直退化的翅膀,徒有飛翔的心,卻沒有飛翔的能力。
花兒落了。我慶幸記得祖母臨終的時候,還記得我的名字,只是她因為退化,失去說話的能力,可是我從她的眼睛裏,讀出一陣溫柔。我年少靦腆,實在不懂傳達心意,我默默地看着她,深信着,她知道。祖母給我的安慰是,身體的退敗的過程間,還有回憶可以執持。因此我還是覺得腦退化症是最可怕的病,是造物者對人類的最大懲罰。
我們與父母之間總有着不可逾越的距離。小時候我總覺得將來要找一個跟自己心意相通的人是理所當然。只是像今天一樣,我發現大晴大雨的日子少,陰雨潮濕昏暗未明的日子多。在瞹昧、猜度與計算之間,我無法得到彼此扶持的況味。但我還是憧憬着,想起《彼岸花》的兩句歌詞:「彼岸/沒有燈塔/我依然/張望著。」我們無法逃過別離的命運,不可怕,可怕是我們無法逃離擁有與失去捲起的漩渦。
201202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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